霜影第一次来到了切尔诺伯格城。虽然记忆之中来了这里许多次,但从时间,从实际来讲,这次才是霜影第一次进入这个移动城市。
此时的切尔诺伯格还一片宁静与祥和,整合运动大概还有十多个月才会来到这里,博士还沉睡在石棺之中,这里的平民们丝毫意识不到十个月之后将会是怎样的灾难,贵族们还在醉生梦死。不过,霜星当时或许以为整合运动攻陷切尔诺伯格是因为这里守卫薄弱,是因为塔露拉部署得当,但霜影知道,这不过是黑蛇与乌萨斯当局默契的双簧罢了。
霜星没有见过这座城市和平的模样,霜影见到了。此时霜影正在彼得海姆中学附近街道的咖啡馆里,靠着窗户喝着咖啡,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与学生,看着这种与她从来无关的生活,出着神。
找到切尔诺伯格对霜影来说并不困难,联合政府终端上搭载了prts,在找到切尔诺柏格的航道之后,prts很快就计算出了切尔诺伯格当前的位置,双向奔赴之下,霜影只用了几天就到了切尔诺伯格。
另一个问题是她该如何进入切尔诺伯格。霜影自然是有身份证明的,联合政府证明的公民身份,可以畅通联合政府治下无阻。可惜这个时间点没有泰拉联合政府,霜影也就成了黑户。不过她也不在乎,她甚至不愿意遮盖一下衣服与披风上的联合政府图标,所以她只能选择潜入切尔诺伯格了。得益于联合政府科技,以及博士奇迹般的源石技艺,霜影觉得自己很强,至少乌萨斯松散的防卫挡不住她的潜入,用源石技艺给自己套上一层迷彩后,霜影轻松地就溜进了切尔诺伯格,甚至还从守卫那里顺走了一点现金,满足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开销。
为什么要先来切尔诺伯格呢?博士还在石棺当中,来了也不能让他提前苏醒,更不能看看他未曾变化的容貌。或许只是造物对造物者天然的向往与憧憬,还可能只是一种宿命感,总之霜影先来了这里。
霜影当然也想去见见整合运动,见见还没有黑化,还可以被拯救的塔露拉,见见她的父亲,游击队的灵魂——博卓卡斯替,以及最重要的,那位雪怪公主,博士魂牵梦萦之人,霜星。但是一来阿丽娜现在已经去世,其他大事件又尚未发生,霜影晚一点过去也来得及改变未来,二来她并不认为整合运动的人会相信她,彼此之间肯定会打上一场,霜影得做一些准备,最重要的是,霜影并不知道整合运动现在在哪里,她需要等一个能定位整合运动的时间点。
想着想着,霜影又喝了一口手中的热的摩加佳巴,浓郁的咖啡味混合着奶油味随着热流进入胃中,让霜影冰冷的身躯又暖和起来。霜影对于博士打造的身体还是挺喜欢的,没有了记忆中的麻木与严寒,自循环的源石技艺让她有近乎无限的精力,也不太需要从外界获取能量,在这里喝咖啡只是在弥补缺憾,只是在体验未知的事物。说起来大多数乌萨斯人可能到死也没有机会在咖啡店里品尝一杯纯正乌萨斯味人咖啡,就连霜星这样天赋与努力皆有的人,在命运洪流下也没有机会来这里小饮一杯。
霜影又抿了一口,苦涩与甘甜都在口中绽放。她觉得这就是人生,苦与甜并存,至少对她自己来说是这样。可惜,有的人生活中苦占了大部分,挤压了其余,没有机会品尝一下甜。
霜影觉得这不应该,来自霜星的执念,来自灵魂的共情,也让她想要想要做些什么,改变些什么,毕竟不能白回来一趟吧?但霜影并不知道该怎么做,她的思想与理念来自霜星、塔露拉以及博士,但来自霜星的那部分她所见的唯有悲剧,来自塔露拉的那部分,从联合政府后来的架构来看,恐怕也是失败了,塔露拉也成了博士的黑手套。
至于博士的那部分,霜影觉得联合政府看起来也不错,如果不是博士变得偏激与极端,变得威权与独裁......所以她和阿米娅凯尔希一起反抗了这个结局,她已经否定了这条路。但博士还是要拯救的,还有霜星,这是她迈不过去的心结。至于博士会怎样影响泰拉,霜影又该扮演什么角色,她还没想好,但想来有霜星和她在,总会比原来更好吧?
之所以会来这里,除了想喝咖啡以外,也是想见见这里的乌萨斯学生自治团,这个后来与博士一同战斗过的团体。霜影对这个小团体的了解并不多,从prts上的资料来看,这个团体在切城事变期间成立,并几近毁灭,就活下来了寥寥几人。霜影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在她记忆当中,霜星并没有参与此事,是梅菲斯特犯下了罪孽,挑拨了冲突,造成了惨案。当然,霜影无意为霜星开脱,身为整合运动的一员,整合运动的每次罪恶都当有霜星的一份。不过霜影也不打向她们透露什么,毕竟她打算直接去找整合运动,她只是想和她们聊聊,想知道为什么博士会选择与她们合作,又为什么博士最终与她们反目,将她们毁灭。
而学生自治团中,霜影对两个人都颇为好奇,prts的资料显示其中一个就在这里读书,此时还是七年级,尚不知道自己的未来。霜影已经通过学校给她送了一封信,邀请她来这个咖啡店见个面。
“你好,索尼娅。
我猜现在你应该非常好奇,想要你有哪个认识的朋友会在这个时候写一封信给你,而且还是通过学校转寄的。你可以放弃猜测了,我叫霜影,是一个路过的旅客,只是想要问凛冬将军几个罢了。你先不要急着以为这是哪位同学拙劣的恶作剧,想要丢开这封信。我知道许多关于你的事情,比如你的家庭,你的父亲希望你去技术学校读书,你的母亲则有相反意见,还比如你在学校里地位很高,打遍学校无人可当之类的。
当然,你或许认为这些东西随便搜集一下就能知道,不足以表明我的身份,我的诚意。这样吧,我在学校旁的咖啡店等你,我相信你可以认出我来,至少你可以过来让我请你喝一杯咖啡,或者再多一顿饭?期待索尼娅你的到来。”
索尼娅下课后就从老师手里拿到了这封信,她原本也以为这是哪位同学的恶作剧,但是这娟秀的字迹,真诚的言语,都让她相信的确有人在找她。【这个叫霜影的家伙找我要干嘛,真麻烦,一看这就不是本名,是代号什么的,遮遮掩掩的。哼,放学后我就去看看在搞什么鬼。】其实索尼娅也很好奇,如果不是同学的恶作剧,那么她有什么值得被盯上的点吗?就这样揣着这封信,猜测着霜影的来意,索尼娅慢慢等到了下午放学。
下午放学,稍微整理一下的索尼娅走出了学校,来到了附近的咖啡店,一眼就看见了一位坐在窗户旁端着咖啡看风景的卡特斯女士。她敢肯定,这就是那个找她的,自称叫霜影的家伙。因为这位女士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坐在窗边的她被黄昏的微光所照耀,完全融入了环境当中,成了风景的一部分,甚至是最美好的那部分,散发着典雅平和的气质。而她的长相不必多说,索尼娅见识得少,霜影已经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人了,让身为女性的她也有些心跳加速。并且她的那身装扮一看就价值不菲,虽然看不懂衣服上的许多图案,但这些穿在她身上,显得高贵却又亲民。但她周围依然没有其他人,乌萨斯长久以来的环境,让他们不敢主动去搭讪这位冰霜般的女士,就连索尼娅,在看见她的时候,也增添了几分心理压力。但索尼娅只是撇撇嘴,走进了咖啡店,走到了那位女士旁边坐下,问道:“我是索尼娅,请问就是你在找我吗?”
霜影转头看向索尼娅,打量着这位穿着校服,还很青涩,把情绪都写在脸上的乌萨斯少女,回忆起了刚刚在prts上看见的资料:凛冬,本名索尼娅,乌萨斯切尔诺伯格人。泰拉历1096年之前在彼得海姆中学读书,同年12月,前整合运动袭击切尔诺伯格,彼得海姆中学惨案发生,凛冬于此时组建乌萨斯学生自治团,逃出学校后作为罗德岛干员活动。1100年2月,乌萨斯革命爆发,乌萨斯学生自治团从罗德岛分离,作为独立势力宣告参与革命,与罗德岛、新整合运动合作对抗乌萨斯政府军,凛冬在战争中发挥出色,作为一面旗帜,有效地分裂了乌萨斯的向心力,增强了革命力量。1105年联合政府成立后,乌萨斯学生自治团被吸纳,凛冬出任乌萨斯方面军副总司令职位,兼任乌萨斯东部教育督察。1106年7月,因受炎国间谍策反,参与政变,失败后身亡。
霜影不得不再次感叹命运无常,凛冬此时仅仅是在学校里有点威名罢了,如果没有切城事变,没有博士后来的诸多野心,凛冬大概会像大多数庸庸碌碌的乌萨斯人一样,上完中学,然后去职业学校,之后按部就班的工作结婚生子,度过一眼可以望到头的一生,她的才能永远不会被发现。当然,霜影也很好奇凛冬有什么本领,可以担任领袖。霜影也见过不少领袖了,从塔露拉到阿米娅再到博士,每一个都有独特的气质与本领带领相信他们的人走下去,那凛冬呢?当然,现在她只是索尼娅,但霜影还是想知道她有什么魅力,想知道prts的资料中到底隐藏了什么。
收回思绪,霜影回答道:“嗯,是我,你可以称呼我为霜影,很高兴见到你,索尼娅。哦对了,需要来杯咖啡吗。”说完就打了个招呼让服务员再上了一杯咖啡。
索尼娅觉得很不自在,就在刚刚与霜影短暂的眼神交流中,她有一种被看透了的感觉,霜影看她的眼神很复杂,有着好奇与惋惜,乃至一点点回忆。索尼娅觉得自己明明与她第一次见面,怎么好像对方对自己了解颇多一样。按下心中的疑惑,索尼娅接过咖啡,也开口道:“谢谢你的咖啡。多余的客套话我就不说了,直接开始正题吧。你说你叫霜影,这显然是个代号,为什么不用本名?你到底是什么身份?还有,你找我做什么,你在信里说想问我一些问题,为什么要找我?你好像认识我?”索尼娅一股脑地把疑惑说了出来,期待眼前这位神秘女子能回答她的问题。
【果然还是很年轻啊,把想法都写在了脸上,藏不住秘密,如此直率,难怪斗不过博士,唉。不过这样的确也能吸引到一些人,弯弯绕绕还是太累了。】霜影在心中评价着简单的索尼娅,缓缓说道:“索尼娅,明明是我找你来问问题的,但你现在反倒问起了我,问题还这么多,一个个来吧。首先,霜影的确是一个代号,但同时这也是我的本名,我就叫霜影。”
“第二点,我的身份嘛,我只是一个路过的旅客罢了,来这里寻找我的爱人,寻找一些答案。当然......”霜影犹豫了一会儿,接着说:“如果你不相信这套说辞的话,那你也可以认为我是泰拉联合政府的专员,来这里做调研。”霜影用手指了指衣服上联合政府的图标,依稀能从中看出巴别塔与罗德岛的痕迹,以及源石与大地海洋天空。
“泰拉联合政府?那是什么东西?你怎么尽说些我不懂的话,真麻烦。算了,看得出来你应该不是坏人。说吧,有什么问题,我尽量回答。”索尼娅还是没有搞懂
“如果,我只说如果......”霜影想起了关于彼得海姆中学惨案的一些情报,“你和你的同伴被困在一个物资有限的地方,同时有别的人一起被困,你会怎么办呢?”
“嗯?当然是用拳头保护我的同伴,他们认我当老大,我得负起责任啊。至于其他人,额,我应该不会去抢他们吧,别来招惹我就好。”
“那你会主动去帮助其他人吗,即使你可能不喜欢他们?”
“额,应该不会吧,做那么多好累啊。哎呀,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还是交给那些人考虑吧。”
【那我知道她在那场惨案中可能会做些什么了,真是直率简单,很契合乌萨斯人,确实可以吸引到一些支持者。保护自己的同伴,嗯,这就是后来的乌萨斯学生自治团吗?但是这些还不够呀,你还有什么魅力什么能力?总不能真的仅仅是被博士推出来的旗帜吧。】
“那你对乌萨斯有什么有什么看法吗,你觉得她应该是怎样的?”
“你怎么老是问这么大的问题啊。我只是一个七年级的学生,我怎么会对乌萨斯有什么看法,你问错人了吧。算了,我说不上多喜欢乌萨斯,但还好吧,你看我也可以读书,虽然成绩不好,我母亲以前还没有这些。至于更多的,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去看过了解过,和我没什么关系啊。”
“那你觉得需要有人告诉你该做什么,需要有人像家长一样替你规划好一切吗?”
“啊,不知道欸,有家长不是挺好的吗,少操心多少事啊。不过有些时候也挺烦的,这也不让那也不让。算了算了不知道,不知福,不如打架简单。”
霜影有些失望,她看出来索尼娅此时真的还只是索尼娅,她需要经历剧变,需要在罗德岛成长,才能成长为prts描述的那样,现在她还是太年轻太单纯了,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这也正常。不过她大概也知道为什么凛冬会被策反,为什么会和博士反目了。
犹豫了一会儿,霜影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从霜星那里继承而来,愈来愈大的问题:“那你觉得未来是可以改变的吗?你怎么看待预言呢?人是可以塑造的吗?”霜影见过不少的预言,从魔王到黑色王冠,一一应验。她现在最怕的就是这些无法改变,博士依旧会朝着深渊坠去,他的理念决定他的行为,而不是他的经历。她很怕其实原来也有她,只不过什么都没有改变而已。虽然她还是会去做些什么,会去抗争,但她希望选择是有意义的,她不想再体验那种无力感了。
索尼娅看见刚才还挂着自信笑容的霜影,突然就皱起了眉头,言语中也充满了不确定与担忧,但她没有多想,她觉得这个问题很简单。“未来当然是可以改变的,不然现在的意义是什么,老是这种奇怪的问题。预言嘛,和未来一样吧,都是可以改变的,我也没见过预言,都是些装神弄鬼的东西,我才不信呢。最后一个问题嘛,当然可以塑造啊,不然学校之类的开来干嘛。”
这么简单吗?霜影被索尼娅的想法冲淡了心头的担忧。也对,虽然她并没有被说服,虽然她对许多事情仍保有怀疑,但反正她都是要去做的,不如坚信未来可以改变,预言只是空话就好。
“谢谢你的答案,索尼娅。虽然我还有很多问题,但是今天就到这里吧,很感谢你的配合。”霜影看着年轻的索尼娅,有些感叹,有时候知道太多反而会失了锐气。想了一下,她决定还是要稍微指点一下索尼娅,如果真的事不可为,至少多救一点是一点,“索尼娅,最后送你一句忠告吧,请保护好你的同伴们,请尽量团结更多的人......”犹豫了一下,霜影还是补上了最后一句:“以及请记得一定要远离那些很有领袖风范,谈论着宏大理想的人,他们都很危险。再见了,索尼娅,希望下次见面我已经成功了。”
“欸,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别走啊!”索尼娅试图再追问下去,但她只一愣神霜影就消失在了她的眼前,留下她一人在桌子旁。
“真是奇怪的人。算了,该回家了。”
切尔诺伯格核心城,霜影的高跟长靴踏在通往石棺的路上,清澈的回响让她愈发的紧张。来之前霜影本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越靠近博士一分,就越让她迟疑一分。霜影期待着看见博士,但又害怕着,她毕竟切实背叛了博士,即使那是以后的博士,即使她确信她做了正确的选择。霜影也清楚自己来这里实际上也做不了什么,但她还是来了,怀着愧疚、爱慕、期待等一系列复杂的心情来了。霜影也觉得自己上了几分理智,但人总有感情用事的时候,更何况她的身躯,这个完美的源石造物,也向往着这里。
找到这里对霜影来说并不困难,先不提霜星对这里的记忆,单就prts上就有详细的关于切尔诺伯格的信息。联合政府成立后,作为对博士有重要意义的城市,以及有着石棺的城市,切城的地位是很高的,被作为乌萨斯东部的中心,石棺也被改造成了能源核心,为博士的野心源源不断地贡献着力量。之后许多重要的研究机构也被博士设置在了这里,算是联合政府的研究中心之一吧,而重点研究对象石棺所在的核心城自然有许多的记录。
来这里并非一帆风顺,切城还没有被袭击,这里的守卫力量还没有崩溃,虽然不多,但还是让霜影费了一番功夫才潜入进来,并且她也不能停留太久。好在这里已经没有研究人员了,霜影可以直接走进去,走到石棺旁。深吸一口气,霜影推开了门,孤零零的石棺被放置在场地的中央,显得那么的平淡无奇。
“博士,好久不见......或者说,初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
霜影站在低矮的石棺旁,声音低沉而颤动,她按捺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伸出手拂去石棺表面的尘埃。冰冷坚硬毫无生机的触感传来,让霜影冷静了几分。霜影对冷很熟悉很敏感,石棺的触感并没有特殊之处,但里面躺着的人很特别,巴别塔的恶灵,罗德岛的博士,维多利亚的无冕之王,乌萨斯的新皇帝,联合政府的永恒领袖......太多太多的名号,霜影无法一一列举,每个名号都代表了一段故事,都由鲜血所书写,都属于静静地躺在石棺里这个才华横溢且可怕的男人,即使许多事情尚未发生,即使他还只是一个失忆的虚弱之人。
霜影凝视着石棺,她的视线自然无法穿过石棺看见博士,但她的源石技艺却可以越过这层阻碍,触碰到里面这个生命,触碰到他缓慢却又坚定跳动的心脏,触碰到他的容颜。霜影与博士相处的时间不算少,也曾被他揽入怀中静听心跳。但她记忆最深刻的还是博士离别之际,被冰冻的心脏同样缓慢而坚定地跳动,只不过博士最终选择了放弃。现在却不同,这颗心充满了生气,似乎知道不久的将来它会带着这个男人,带着它的才华,一同苏醒,一同搅动泰拉。
叹了一口气,霜影本以为自己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真正靠近博士时,她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冲动,自己的情感。霜影很想直接打开石棺,让博士苏醒,然后不管不顾地拉住他的手,欺骗他,带他私奔,从根源上改变未来,也满足自己的私欲。但是,没有谁是谁的全部,诚然博士对霜影很重要,但霜影要看的要做的还有很多,其他人或物同样也无比重要,她不会把自己束缚在博士一个人身上。更何况,博士不只属于她一个人,霜影不想夺走属于别人的故事,不想做个自私之人,她觉得博士还是应该去罗德岛,去历练与成长,去真正改变泰拉。
想了一想,霜影坐上了石棺,如同过去坐在博士身上一般。她再也不能抑制自己的情绪,泪水慢慢涌出,滴落在石棺上。霜影需要发泄一番,她有许多话想要对博士倾诉,在博士面前她大可暴露出最软弱最真实的自己,即使博士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不知道,但她还是要诉说。
“博士,我有好多想说的话,但不知道从哪开始,我也不知道现在的你是哪个你。霜星见到的那个你我没有见过,后来天下无敌的你她也没有见过。不管了,就当你是那位联合政府主席吧。”
“博士,我知道你不会责怪不会怨恨我的选择,我也知道你仍然心有不甘心怀悔恨,只是感慨自己棋差一着终致满盘皆输,我更知道你对我有许多期望,期望我带着霜星的名字,带着你最初的理想活下去,去重整联合政府。可惜,这一切我都无法做到了,很抱歉,博士。”
“当然,这其实是好事,博士。我们回到了许多事情都尚未发生的时候,我还来得及拯救你,还来得及拯救霜星。说实话,我真的很嫉妒她,博士。她遇见了最好的你,凭短暂的相遇和你成为朋友,用最直接的死亡将你俘获,同时也不用看见你的转变与堕落。你痛惜她在最美好的年华逝去,你悔恨自己无能救不了她。所以你自私地绑架了全泰拉,集天下之力于一身,所以我诞生了。”
“可惜啊,你还是失败了,博士。我拥有和霜星完全一样的记忆,近乎相同的身体,但我们的思维终究出现了小小的偏差,从那时起,我就不再是她了,博士。哦,对了,你还不认识我,不认识霜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
“那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霜影。”迟疑了一下,她知道博士什么都听不见,但还是斟酌了一下说词,“我是你的源石造物,是你对霜星的想象,是她残留在你心中的幻影。但同时,我是联合政府主席的合法妻子,是他钦定的继承人,是联合政府在此世的最后专员。”
“我不怪你把我当成她的替代品,毕竟你创造了我,毕竟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也爱上了你,毕竟你没有把我当作笼中鸟,带我见识了许多,毕竟你最终还是和我在一起。哈,我最终还是胜过了霜星,我比她拥有更多,我比她幸运,但我该高兴吗?我只有酸涩。”
“博士,我并不知道该如何改变未来。的确,只是改变那很简单,我只需要现在把你从石棺里拉起来然后杀掉你。可我不想这么做,我想要更好的结局,想要弥补遗憾。但我很害怕,害怕抢不过霜星,又或者胜过霜星。呵,我希望实现你的愿望,但我也害怕最终我一无所有。是啊,我的位置在哪呢?我是这个世界上多余的人,此刻死去也没人会在乎,唯一活过的证明可能就是我身上的终端了。”
“你能接纳我吗,博士。或许我该自信一点,我应该和霜星一起在你面前堂堂正正的竞争,我应该像霜星那样结识更多的朋友,我应该更积极地融入这个世界。唉,博士,好希望你现在可以开导一下我,启发一下我,可惜现在的责任在我,我得先拯救你。”
“来说说我的计划吧。博士,我知道你自视甚高,你嘲笑其他人的战略战术乃至政治水平,你喜欢把一切都掌握在手中。但现在得靠我了,希望我可以从你身上学到哪怕一点精髓也好。虽然我不知道霜星死后发生的许多事情,但那不重要,我只需要把握可见的未来。”
“现在是2月15日,再过一周多将有乌萨斯内卫袭击整合运动,我可以即时地赶过去帮助塔露拉击退他们。这时候的塔露拉还没有彻底改变,凭借我的帮助与表现,我相信我可以说服塔露拉,我可以阻止塔露拉。回过头看,整合运动的组织与纪律的确存在问题,我会一点点参考联合政府的架构解决这些问题。至于塔露拉,我并不清楚她为什么改变了,不再是曾经的领袖了。但是既然你后来可以感化驯服她,那我也可以,我会阻止塔露拉村庄事件的发生,整合运动不该和普通平民走向对立。”
“然后吗?我不太知道,我的确不是一个合格的领袖,我都没法像塔露拉那样给所有人描绘一个未来。不过到时候你也醒了,你也该帮我了。我会和霜星一起找到你,我希望我们能真正替整合运动找到出路,为感染者找到出路,而不是一步步走向极端,在切尔诺伯格与龙门头破血流,犯下不可赦的罪孽。”
“博士,不要耻笑我没有政治纲领与长期目标,只要你有就好了。整合运动的旗帜不会消散,我相信它可以成为你未来的助力。唉,可惜你什么都听不见。”
最后看了石棺一眼,霜影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现在她要去挑战既定的命运。
“再见了,博士。下次见面我会带上霜星,我会把这些再次向你倾诉。再见,希望下次见面你我皆好,世界安好。”